他们在即将拆迁的老街搞了个艺术展,捧红了这座城市~|八条专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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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月10日-12日,距离长沙6个小时高铁时间的广西南宁,一大拨形式各异的作品涌进了一条也叫“中山路”的老街。
到中午,“两条近百米长、两三米宽的巷子几乎难以走动”,从各处涌来的人和住在里面的老街坊在作品前相遇了。
这个名叫“多谢晒,老街坊——南宁中山路城市记忆展”的艺术展,将艺术品带到即将拆除的街道,且只保留三天。
艺术展作品——老街模型
1
没有边界的艺术集市
展览中有诗歌也有摇滚,有模型也有儿童画,有纪录片也有沙画,像是一个半自发组合的传统集市。
或许你正逛着摄影展,突然路过一个可以体验的沙画现场,读着诗歌时,又发现旁边在放一部12年前这条路的纪录片。
走到巷子尽头,可以看到很多人围着一个艺术装置或建筑模型拍照,而整个展览的背景音乐就是乐队的不插电现场。
这件事是由好无聊、自行车诗社和候朋现场发起的。
后来摄影师张港、拍纪录片的谢阳、黄荣川、吴启益、王动接连加入了进来,再后来,乐手、涂鸦、沙画、儿童画也加入进来了,还有临胜街居民自组的乐队。
最后提交作品的总共有六七十人,摄影作品一千多幅,诗歌上百首,乐队将近20支。
艺术展作品——“黄色安全帽”
纵横曲折的街巷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天然的展廊,就像街市本身一样,各种形态有机联系,但又各成体系,互不干扰。
比如音乐现场安排在入口,是不插电的,考虑到不能扰民。比如说诗歌和摄影混在一起展,为了让文字醒目,诗歌印在黄白色系的展板上,一些诗句还被制成展牌和泡沫字,散放在很多地方。
你观展时,那些安静的诗句会冷不丁地跳到你眼前,在闹哄哄的现场,它指向一个陌生的、更精神化的、更具艺术的孤独心境的世界。
现场还卖掉了一些打印在A4纸上的诗,比如非亚、铂斯和赵旭如的诗。对此,诗歌单元的策展人乌丫说:
“诗歌来到它发生的第一现场,表现得很自在,它可能还是有点不合群,但不合群又怎样呢?”
2
在发生现场的原始艺术
之所以选择在临胜街做这个展览,是因为它有历史形成的独特空间肌理和地道的南宁气质,生活在里面的老街坊,搓麻斗牌,闲逛瞎聊,好像跟整个城市的繁嚣不相关似的。
临胜街可以说是“老南宁”的一个标本,这样的老街区南宁被拆得也只剩下它了。
乌丫说:“在这个展览里,临胜街并不只是展场,也是展览要展出的一个作品。
艺术展作品——老街模型
这件作品是历史、城市发展和无数个市井日常,经过长年累月的积淀生发创作出来的,是城市本有的、就在当场的一件作品。
艺术一旦进入展馆,其实就已经离开了它的第一发生现场,失掉它最原始的那部分生命力了。”
那些老街坊是不会进艺术馆的,而艺术,特别是诗歌,离开他们的视野也太久了。
从去年11月有意向,到今年2月才开始征稿,正因为没有前车可鉴,才让这群年轻人这么犹豫。
各个部门“踢皮球”的过程花费了他们大半个月的时间。到最后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这件事真的可行的时候,他们迅速把时间掐在一个多月之后。
被问到展览持续时间只有三天,他们说:“如果超过三天,审批会变得更复杂和不可测,最后事实也证明,在意犹未尽中结束比索然无味要好得多。”
北部湾机长来看展
3
老街坊观赏和参与的艺术展
因为一开始就说明这是场公益展览,所有参与者都没有报酬,所以反而可以让事情得以一个相对纯粹的方式发生。
展览开始半个月前,策展人们和居委会走访了全部老街坊,从测量展区、协调停车位,到布展,哪些墙面可以用哪些不能用,都跟居民们商量讨论过。
街坊们一开始以为我们是代表开发商、代表政府去给他们做慰问演出,甚至问有没有钱给他们的。解释之后,他们说想不到你们年轻人还会关心这些事。
这个活动的口号是“多谢晒,老街坊,这个为老街坊办的展览,老街坊们也以各种方式,参与了进来。
展览过程中,有的街坊当上了义务讲解员,说这栋房子以前红七军的联络点,那边是国民党市办,这里出过一个全国有名的连环画家……
在路口的老街坊专门帮他们拦住往里开的汽车,有个老奶奶看见涂鸦的小伙子戴着口罩一直在画,还主动过去问他吃饭没有。
因为第二天开始人流量超过预期,策展团队增加了两倍的志愿者,保证老街坊们有事一定可以第一时间找到他们。
全程下来,只有最后一天受到一个街坊的投诉,说家门口水龙头的开关不见了,策展团队马上给他买了个新的。
“其实我们不知道它们拆迁的时间。很多街坊当时还问我们,如果明年我们还在,你们还来吗?…我们直到现在也还没有考虑好回答这个问题。”本次展览的总策划麦里说。
4
艺术必须回应现实
这个展览引起很高地社会关注度,大家都很热情地讨论展览,讨论城市发展更新的问题,讨论城市记忆的问题。很多人都在问,什么是真正的老南宁?我们还需要它吗?
艺术展作品——老民居模型
乌丫说:“南宁这个城市,今年有三件事上了网络头条,一个是“小偷哥”,一个是“蓝瘦香菇”,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展览。南宁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广泛地、这么严肃地去讨论一件事了,大家都习惯于自嘲和恶搞。”
有人曾对他们说:“艺术介入现实是不可能的,你们的所作所为对政府地产商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。”
对此,这群年轻人的回应是:“我们从来都没想过要艺术介入现实,也没有必要介入现实,但艺术必须回应现实。
艺术之回应于现实,并不在于现实因此改变了什么,而是艺术因此得到了什么。一旦艺术有效回应了现实,现实必定会以鲜活的、更具厚度和力度的质感回赠给艺术。”
三天后,“多谢晒,老街坊——南宁中山路城市记忆展”闭幕后,街坊们摆长桌跟收拾展架、电线的年轻人们吃了顿饭,算作对三天同路的暂别。
到现在为止,那条街也没有停止拆迁的任何迹象,街坊们生活照旧。有什么发生了呢?
一群有着共同的粗粝爱好的年轻人、草根,聚力做成了一个没有边界的展览,很多人心里被激起波澜,用多元的讨论来回应它,丰富它,仅此而已。
文|何捷
图|张港&阿咪&璞闾
编辑|洪凯虹
(版权归原作者所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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